无题_61_哎我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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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题_61

  黎未都当然知道,管得太宽这点是病。

  之前那段失败的恋爱经验,已经用无数事实告诫过他,太把心思放在对方身上,反而会让别人压力,最后落得人怨狗嫌弃。

  可是,控制不住自己。

  着实替纪锴担心,甚至都操上了一个父辈家长才应该操的心——像你这么自由散漫惯了,后半辈子有我照顾你还好。可万一我哪天出了什么事情,你要怎么办?

  干体力活并不是长久之计。是,你还有朱凌给你的一套房,或许还有点存款,可一旦出了什么意外,还真不一定够用的。

  趁着人腿残了每天只能窝在沙发休养生息。干脆电视关掉,手机拿走,不顾纪锴哀嚎把一大摞艺术类读物和画册放在旁边的玻璃茶几上。

  “趁着这些天没事,你把这些书看一下吧。”

  “……”

  “还有什么别的感兴趣的方向,也可以跟我说,我给你买书,以后选机构送你去上学。”

  或者,哪天去做个公证,或者干脆去领个证,把我市里的几处房产都写你名下算了。

  然而,黎未都知道,纪锴大概率不会接受他的“施舍”。

  也是非常无奈了——明明没在一起的时候,买衣服什么的,纪锴来者不拒。可真在一起之后,却变得各种不愿意让他多花钱。

  【‘一个大男人的,年纪轻轻又有手有脚的,不能总想着指望别人’。未都,这话可是咱们刚认识的时候候,你亲口跟我说的吧?】

  好像还说过“不能自食其力,回家必遭另一半嫌弃”。那个时候咱俩不熟,所以那个时候的话,才是你内心的真实想法?!

  “……”黎未都十分心塞,完全不是一回事好不好?

  我说的是朱凌会嫌弃你,又不是我会嫌弃你!

  你看你那么久不能上班,分分钟要养不起自己了,还不让我养你。你这个人怎么心这么大,都不为自己将来的生活担心的吗?

  “未都,我其实吧……真的觉得我现在的工作挺好的了。”

  又有寒暑假,又不用坐班,人际关系简单——然而这些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无情打断了。

  “说来说去,你这人就是懒散成性、安于现状,完全不愿意去考虑复杂的问题吧?”

  纪锴:“……”

  “明明头脑挺好的,我这边又可以给你提供足够的经济支持,你就努努力多读点书、学点感兴趣的东西作为以后的职业不好吗?这样的机会,好多人想要都没有,你好歹也自己稍微有点人生追求啊?”

  哎等等,你什么意思?

  纪老师皱了皱眉,心里果断有点小异样了。

  什么情况?现在是嫌弃老子没人生追求?

  老子幸好并不真是个搬砖的!要真是个搬砖的,还得坐在这儿乖乖听你指点江山、逼我努力上进,忍受男性的尊严被伤害?

  就不能开开心心当个民工搬个砖么?还是说,在一起半年了,终于进入倦怠期?从“特别好、最棒、喜欢得不行”,变成有点嫌弃没文化小民工配不上高学历总裁大人了?

  “……未都,你要像这样说我,我就有点不高兴了。”

  其实本来,这也真不是什么大事。

  和过去一些列被他diss成“黄脸婆”“靠朱凌养”的种种误会相比,真的算不上什么,更用不着上纲上线。

  但是纪锴在这一刻,头脑中却闪过了某个稀里哗啦的雨夜里,朱凌在电话里的哭泣控诉。

  【锴哥,如果我说错话、做错事,惹你不开心,让你生气了,你当场教训我让我不就好了?为什么要憋在心里?】

  如果说,在那一段失败的关系里,纪锴还能总结出什么像样的“经验教训”的话。也只有这句话了。

  于是,严肃认真地望着黎总,以就事论事的态度,诚恳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黎未都,你总不能一边说着喜欢我,还一边嫌弃我吧?就算我是搬砖的,都享受了我搬砖的身材了,却接受不了我搬砖的自由散漫没文化,是不是有点过分?”

  “……”

  “……”

  一阵沉默,黎未都:“你刚才喊我什么?”

  纪锴:“??”

  “‘黎未都’?就劝你几句而已,你就给我连名带姓了是吧?”

  纪锴:“?!?!”

  完全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那边小木偶就陷入了头顶乌云的低气压状态,机械性地转身拿了外套,摇摇晃晃走到门边开始穿鞋子。这种情况,纪锴印象中是见过的,上次直接追过去摁下拖回沙发上哄了。

  问题是,现在他呈残障状,并没办法迅速下床去追人家。

  “……等一下,你去哪?”

  “……”

  “说话!”

  “去、去买菜不行?要你管!”

  纪锴:“……”

  “哎不对!昨天不是才买过一冰箱的菜吗?”

  然而大门已经“砰”地关上了。纪教授呆呆坐在沙发上,一脸懵逼思考着著名的哲学问题“我是谁,我从哪儿来,我要到哪儿去”。

  真的,活久见啊!这、这发生什么了突然就打击到他了?就、就因为我了叫了一声全名?有这么严重?

  不不,歪着头又想了一会儿。未都这个人敏感纤细爱钻牛角尖你又不是不知道,跟他在一起,万万不能粗放没神经,必须得当成精贵的玻璃制品,小心仔细再注意的啊!

  叹了口气,伸手从茶几摸过电话,拨通,旁边屋子叮铃铃地响起来了。人家手机没带出门。

  ……等他回来?

  是真的去买菜了吧,总不至于为这么点小事,跑去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生闷气?

  挂断电话后,手机的背景自动回到了桌面壁纸。茵茵绿草间,一只小木偶正从身后搂着毛绒绒的春天小熊。

  明明是超级别扭脸,却隐隐地露出又温暖又幸福的眼神。

  纪锴盯了一会儿,心里有些酸酸的。

  无论如何,未都他……以前受的委屈也已经挺多的了。

  真的已经特别多了,我不能再让他受委屈了啊。一点点都不行,一会儿都不行,果断爬起来。

  连着十来天的医院治疗、沙发瘫加十全大补汤,大腿拉伤的地方其实已经不怎么疼了,就是抬不高腿,跑步以上的运动一样也不行,但慢慢挪着小心走路还是可以的。

  龇牙咧嘴换上运动裤,哆哆嗦嗦扶墙站起来。

  超市不远,去找找他,赶快哄哄吧。

  ……

  今天中午,已经打算好了做纪锴最喜欢的黄花菜茶树菇木耳萝卜杂煮炖肉的。

  肉用料酒和红烧酱油腌上了,茶树菇泡上了,萝卜也削好了……

  家里什么都不缺,完全没有要买的东西呢。

  游魂一样在超市里瞎转悠,三月份超市的空调竟然还开着,把屋里烘得燥热,只有生鲜冷柜散发出来习习冰冷的气息。黎未都傻傻站在那里,和冰鲜的海鱼大眼瞪小眼。

  其实,黎未都也知道自己刚才话说得有点急,有些口不择言惹人不爽。

  可也都是出于为他着急、为他好的心啊!他倒好了,一脸严肃、凶了吧唧跟老师训学生似的态度跟他讲道理,还“黎未都”都出来了!你都有这本事讲道理,你倒是有本事去念书啊?

  真的……以前从来没这么喊过他的。先是“黎总”,后来是“未都”,从来没连头带尾全称三个字过!

  委屈,心塞。

  “……”被冰森森的冷气吹了一会儿,发烫的脑子缓缓镇静下来。

  摇摇头,我这是怎么了?

  怎么就委屈了,仔细想想这都什么事儿啊?回想一下以前十几年都是怎么过的,那时候受过那么多的委屈打击,却都能一声不吭默默消化掉,可现在呢?

  是每天被宠得多厉害、多作威作福,才能因为这么一点点小事就超级不开心?

  ……纪锴多好啊。

  以前发信息,叶氤几乎不回的。就算回,通常也不过一句简短的“哦”。感觉好像是他每天抱着手机发信息自说自话。

  可熊宝宝就从来不会这样。回复信息永远及时,而且比他发的要长,还会带各种动图的可爱熊表情,每句话都充满温暖和爱。

  再想想曾经最惨的时候,公司还没走上正轨,大学里又撞上期末考试,叶氤还跟他闹分手。整个人恍恍惚惚窝在沙发上复习,看个十分钟的书,想着会不会真的分了,掉五分钟眼泪;再想着公司的前景堪忧又束手无策,又掉五分钟眼泪。

  然后缓过神来,想想不行啊明天还考试呢,又继续强忍着再看十分钟的书。一整个期末,就这样循环。

  ……没遇到他的时候,多悲惨啊。所以,现在的人生还有什么可不满的?他就算自由散漫又怎么样?大不了你偷着给他买份信托保障他下半生得了,何必催着他去努什么力?

  再说,他要是不搬砖,他那么好,能找你?!

  越想,越觉得自己好蠢。

  蠢得都快哭了。忍不住笑了,抬起袖子抹了一把酸痛的眼睛。

  ……

  纪锴努力不让自己看起来像一名残疾人。

  慢悠悠挪进超市,还好里面本来就不算太大,找了一小会儿,远远已经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嗯,站在冷冻鱼柜面前,高富帅大河豚正在跟冷柜里的冰鲜比目咸鱼对瞪呢。

  好气又好笑。

  说好的今天中午吃红烧肉呢?又打算买鱼坑我?

  ……

  之前吵架那次连着吃了好几顿全素宴后,黎总的阴险劲儿突然上来了。大概也是发现总是做全素宴的话,他自己也得跟着纪锴一起吃斋念佛,果断改变策略。

  他开始做鱼。

  鱼这玩意儿简直妙,对黎未都来说是肉,对纪锴来说是素。做完每次都能美美地挑着鱼刺吃着肉,好整以暇看纪锴露出欲求不满苦逼脸。

  说正经的,黎未都做的鱼头炖豆腐什么的,一次两次吃着,味道还是挺鲜美的。

  但是连着好几天都是鱼,纪锴就实在撑不住了。最后不要脸地在床上各种哄,未都,老子每天吃你的豆腐就足够了。

  其他时候,还是给我肉好不好?

  后来确实被赏了好几顿“肉”,然而此肉非彼肉。每天身体被掏空又得不到补充的纪老师欲哭无泪。

  正满肚子残念,忽然看到黎未都低下头,抹了一把眼睛。

  卧槽!

  行行!老子吃鱼,吃鱼还不行吗?你别……

  心脏一下子就不行了,各种铺天盖地自责。老子脑子是不是有病呀,居然为了一点点破事就跟他拌嘴,害得他那么难过,他还好心好意买菜给我做饭吃。

  “未……”

  正准备上前抱住他,手腕却突然一重,从背后被人一把给捉住了。

  ……温暖的。

  这段日子,习惯了黎未都那双修长冰凉的手,纪锴几乎遗忘了这种“正常人”的温度和触感。

  “锴哥。”

  熟悉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地靠近,简直扎脑子。

  纪锴如临大敌,缓缓回头。第一眼先看到了耳钉碎钻闪出的夺目火彩。

  一个冬天过去,朱凌已经从南美的日晒痕迹里白回来了。整个人白肤黑瞳,完全恢复了闪闪亮亮、几乎和初遇时一模一样的帅气状态。

  今天的他没有全副武装。

  只有一只黑色的低檐金属扣帽,戴了一只遮脸的无片镜框,没有口罩。

  ……

  大概是因为这儿是距离市区将近二十公里的别墅区超市,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遇上娱记或者粉丝的概率并不大。

  但是话又说回来,这儿可是距离市区二十公里的别墅区超市啊!

  你没事往这儿跑干什么?这鬼地方黑心店家仗着没有竞争,货品既不齐全又不划算,特别坑人……

  朱凌左手紧紧捏住他,右手伸出来,缓缓抚过货架上方成排的红酒。

  “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这个牌子的酒。就是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尝过更好、更贵的了,已经忘了旧的、移情别恋了?”

  纪锴:“……”

  “你拉黑我,不接我电话,不回我信息也就算了。可是连小琰你都不管了?那是你儿子,你挤出点时间陪他过年都不愿意?”

  不,其实我也很想陪儿子过年的。

  是真的想。

  问题是,你让他打电话来,请我在除夕的晚上“去奶奶家一起吃个饭”(朱凌妈妈家),鸿门宴的感觉未免也太明显了,怕惹出事端、更怕未都想多,真心不敢去!

  “……你不住家里,去你学校也等不到你,我只好来这儿找你。”

  朱凌的眼神有些定定的阴冷,又望了望四周满是昂贵进口货物的货架,勾起优美的唇形冷笑了一声:“咱们分开才几个月?你在这儿看来已经住得很习惯了。”

  “也是,豪宅大别墅住起来,肯定和普通的公寓感觉很不一样吧?”

  纪锴听到这儿总算听明白了——

  敢情专程蹲点这儿等老子,就是单纯为了挑衅来了?

  好好,来得正好。

  正好他一直都在懊恼,上次刚正面居然最后被整哭了!特别不爽自己,后来回家脑子里至少过了一百零八种自杀式反怼轰炸的方法,只恨不能回到游乐场那天一雪前耻。

  结果,你自己送上门来。

  火力值瞬间攒满,就要开怼,突然反应过来手还在人家手里攥着呢。连忙狂甩!

  早就已经没关系了,光天化日的扯着老子几个意思?这男男授受不亲的,可千万别叫我家醋缸总裁给绕回来给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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