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第 91 章
“灵智溃散,我想你们应当明白这个词意味着什么。”林霜白苦笑道。
众人大多面色难看，他们大多未见过灵智溃散的人，但多少知晓这与“身死道消”一词的意思差不多。
“一个修者若是出现灵智溃散,那意味着他离死亡也不远了。溃散开始后，修者的修为、记忆乃至身体都会发生不可逆转的倒退，从成人变为一个痴傻的孩童。且灵智溃散一旦开始,就没有结束一说，随着时间的推移只会愈发严重，到最后灵智全无,就此消散于天地间。”林霜白道。
“会有办法的吧？你不是天下最厉害的医修吗？你为什么救不了他？”孟秋红着眼,吼道。
他来回踱步,嘴里不断重复道,“你是最好的医修不是么……”
林霜白转过头，面露怒容,叹道,“你以为我不想？但凡有一丝办法，我愿意拿命去换！”
未动情前，他身为医者,多年来一直挂念着楚辞的病情,从不曾放弃寻觅医治之法。动情之后，他纵使深感绝望,也只得暗自忍耐,不敢扰了少年最后的平静生活。
“我不信没有办法,我这就回混元书院,说不定藏书楼里的哪本珍稀古籍会记载有治疗之法。”闻人雅一皱眉，转身就要离开。
却被林霜白接下来的一句话定在了原地，“你莫不是忘了我曾进过你藏书楼？当年,我与楚凤黯想尽了法子也只是将若磐病发的时间推迟一些时日，而仙门大比前若磐昏睡了一个月，这意味着……”
“意味着小瓷时日无多了。”阮清漪接话道，他神情轻松，没有旁人那般担忧，“左右不过一个死罢了。他若答应本宗主结为道侣，本宗主陪他长眠又何妨。”
“想得倒美！”孟秋暗啐一口。
林间安静了一瞬，颜朔低头盯着树影看了会，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望向慧灵。
“或许有救！”颜朔眉头紧锁，“我不信你无缘无故会说若磐或许还有救，大师如果知道救命之法，还请尽快告知我等。”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看向慧灵。
陆黎眼睫一颤，当即朝着黑衣僧人所在的方向单膝下跪，低声下气道，“陆黎求大师指点迷津，以救劣徒性命。”
膝盖砸进落叶与泥土里，白衣染上脏污。
自被修仙界众人尊为长庚仙尊后尊贵非凡、从未低下头颅的剑修，如今为了自个的小徒弟做出了卑微的姿态。
慧灵双手合十，眼神复杂。
见慧灵好似无动于衷，其他人互看几眼，跟着就要学陆黎跪下求人。
慧灵叹了口气，手一拂，一道灵力托起陆黎的身体也顺便阻止了其余人的举动。
“法子是有，只是要看你们是否舍得了。”慧灵道。
“请大师明说。”陆黎道。
眼下，无论是小徒弟的过错，还是他们间的感情一事，在生死面前都不重要了。
慧灵一一看过他们后道，“我这有个故事，听完你们就知道了。”
“谁要听什么故事，我们只想知道救人的法子。”孟秋不快道。
随即，他头上挨了一下，回头一看是面无表情的颜朔。
“你再乱嚷嚷，我就砍了你的狗头。”颜朔威胁道。
孟秋悻悻地闭上嘴。
林间安静下来，只有慧灵的声音响起。
“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将小红莲养着一处风景极佳、灵气浓郁的地方，期待着有朝一日小红莲能灵智圆满得以降世。然而他偶然窥见未来，得知了小红莲降世之后会遇上情劫……于是他便分裂了自己的意识化作七人，只为让小红莲的情劫应在他身上……却不曾想，七人反而分散了小红莲的感情，以致于情劫迟迟未应。”慧灵将其他人所不知道的前尘往事娓娓道来。
望着众人或信或疑的神情，慧灵双手合十，“唯有我等放弃自我重归一体，以天道之力方可挽救若磐。如若不然，若磐会重新化作红莲，用上千万年又或者亿万年来重新凝聚灵智，但到那时，重生的他未必还是我等熟悉的人。”
这会无人再开口质疑慧灵是在说笑，因为没人会开这等荒唐而夸张的玩笑。
慧灵说出的真相实在超出众人的想象，消化了一会儿仍是难以接受。毕竟没有哪个修者会轻易接受自己原来只是旁人意识的一部分、且本体还是天道所化的事实。
“既是天道化身之一，那本宗主幼时为何会有那等恶心遭遇？”阮清漪无法接受，怒道，“而你们一个个的却自幼荣华富贵、众星捧月！”
颜朔揉了揉眉心，“我幼时可不比你好到哪里去，有好几年我跟乞丐没两样。”
说到底，他们这些人里生活最安逸的唯有孟秋与林霜白二人罢了。闻人雅虽为凡人皇族子弟，幼年与少年时却深陷皇权斗争的漩涡。而陆黎，早早就被剑峰上一任峰主带回剑峰，饱经冷风冷雪。
闻人雅皱了下眉，提出了一个疑问，“业火红莲应当不是俗物，那好端端的他怎会得了灵智溃散？”
回答他的不是慧灵，而是颜朔，只见他脸色难看，咬牙道，“养小红莲的地方就是荒境吧？除了荒境再无一处地方与你描述的那么相似。一朵红莲哪来的亲爹，算算时间，应当是楚凤黯做了什么才与若磐有了血脉羁绊！”
“若磐是有些先天不足，莫非是意外提前降世而致？”林霜白猜测道。
修者孕育子嗣与凡人大为不同，可用奇珍异宝代为培育孩子，故而他当年诊断出楚瓷有先天不足也未曾多想。
此时，林霜白甚至怀疑楚瓷会出现灵智溃散，也有这个原因。只是想想某人终究是楚瓷敬爱的亲爹，就没把猜想说出口。
“是。”慧灵肯定了他们的猜测，“所以，诸位是如何决断？而若非自愿，合体难成。”
“本尊愿意。”陆黎手中悄然出现朝思剑，神情淡淡，好似已不再担忧小徒弟的病情，“我想诸位应当都是愿意的。”
纵使不愿，他亦会“请”他们愿意。
“我孤家寡人，除了若磐再无在乎之人，只要能救他，我消失又何妨哈哈哈……”颜朔豪迈一笑，拔出火离刀插在地上，眼睛扫视他人。
与陆黎一样，他做好了劝人同意的准备。
“我……”孟秋摸了摸头，“能不能等我和老爹还有小枫好好告个别，救若磐我肯定是愿意的，毕竟我们本就是、是一个人。”
他着实有些想象不了，自己与陆黎慧灵那样性子的人物会是同一人的意识，这差别有太大了。
瞧见他们的模样，闻人雅嗤笑道，“莫把旁人想得太差，活了这些年本君已然满足，同意又何妨。”
且说当年天罚雷劫差点要了他命，最后是楚瓷不顾性命救他，如今换他，他亦何惧。只是想想可怜的曾孙子，不免有些担忧罢了。
“喂，可容本君书信一封予我那不孝曾孙再行合体一事？”闻人雅问道。
慧灵颔首道，“这是自然。”
“呵，你们一个个的倒是积极，本宗主可还没说同不同意呢。”阮清漪冷笑道。
众人未料到他这里出了差错，一个个皱起眉来，很是不满。
“阮宗主当真不愿？”陆黎道，眼神冰冷，“望你慎言。”
红绫缠上阮清漪的手腕，缓缓摩挲着腕上苍白皮肤。他笑得肆意，“合体救若磐，本宗主自然是乐意的，只是合体后的本体，会是谁的意识在主导？本尊辛苦一场可不想为旁人做嫁衣。”
他一贯不是无私的人，想要他付出，起码得让他能够得到一些。
慧灵摇了摇头，“贫僧不知。”
“呵，你不知？哈哈哈，你知道一切事情，此刻却说自己不知合体后的事，谁信啊？”阮清漪嘲讽道。
“贫僧所言非虚。”慧灵淡淡道。
“同意还是不同意，你给一句痛快话。”颜朔不耐烦道。
阮清漪冷着脸，硬是不开口应下。
一道白色身影掠过，朝思剑横在了阮清漪脖子上。
陆黎道，“还望阮宗主以大局为重。”
不止陆黎，其他人亦围住阮清漪，非要他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
“本宗主还是那句话，除非让本宗主成为合体后的主宰，否则别想我答应！”阮清漪笑道，“陆星阑，你当真甘愿消失，令旁人拥着你的小徒弟？”
陆黎抿了抿唇，认真回答道，“本尊不在乎什么红莲，也不在乎谁会是合体后的主导意识。本尊只想我的小徒弟好好活下去。谁也不能成为阻碍，我不能，你也不能。”
他没有本体的记忆，听慧灵说的故事未有丝毫触动，他只想能借此救下小徒弟便可。
“你倒是大方啊……”阮清漪不甘道，“本宗主想与心爱之人在一起，而不是看着他与旁人在一起！”
“姓阮的，你是想若磐死吗？”闻人雅怒道。
“他死了，我自会陪着。”阮清漪笑吟吟道。
“你活了大几百年，你想死就去死，可若磐才活了短短几十年，你真得忍心吗？”孟秋难以理解怎么会有阮清漪这样关键时刻还在纠结、争夺东西的人。
他们谁心中没有担忧，只是愿意为了救人让步而已。
“别跟他废话，直接打到他同意。”颜朔本就心烦，又被气到，索性没了耐心。
“那么，请赐教。”阮清漪周身红绫涌动。
眼见双方就要打起来，林霜白叹道，“忘忧谷里，你曾躲在他怀里寻求庇护，口口声声的哥哥。现在他需要你救命，你当真忍心为了一己之私不同意吗？”
阮清漪气势一顿，双颊生粉，不敢置信地抖着手指着林霜白，“你、你怎会知道？”
“我们当时离得并不远，我有何不知。”林霜白道。
只是身为医者，他隐约知晓阮清漪的心结，便一直未出现罢了。
“呵，你们赢了。”阮清漪抓着红绫，丧气道，“我同意。”
但他心中，仍想着只要有一丝可能，定要抢占了本体的控制权。
“不好了，林仙君，你快去看看我家小主人。”左护法白淼以原形奔来，带起的晚风惊起了阵阵落叶，纷纷扬扬地像下了场叶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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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要听什么故事，我们只想知道救人的法子。”孟秋不快道。
随即，他头上挨了一下，回头一看是面无表情的颜朔。
“你再乱嚷嚷，我就砍了你的狗头。”颜朔威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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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雅皱了下眉，提出了一个疑问，“业火红莲应当不是俗物，那好端端的他怎会得了灵智溃散？”
回答他的不是慧灵，而是颜朔，只见他脸色难看，咬牙道，“养小红莲的地方就是荒境吧？除了荒境再无一处地方与你描述的那么相似。一朵红莲哪来的亲爹，算算时间，应当是楚凤黯做了什么才与若磐有了血脉羁绊！”
“若磐是有些先天不足，莫非是意外提前降世而致？”林霜白猜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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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林霜白甚至怀疑楚瓷会出现灵智溃散，也有这个原因。只是想想某人终究是楚瓷敬爱的亲爹，就没把猜想说出口。
“是。”慧灵肯定了他们的猜测，“所以，诸位是如何决断？而若非自愿，合体难成。”
“本尊愿意。”陆黎手中悄然出现朝思剑，神情淡淡，好似已不再担忧小徒弟的病情，“我想诸位应当都是愿意的。”
纵使不愿，他亦会“请”他们愿意。
“我孤家寡人，除了若磐再无在乎之人，只要能救他，我消失又何妨哈哈哈……”颜朔豪迈一笑，拔出火离刀插在地上，眼睛扫视他人。
与陆黎一样，他做好了劝人同意的准备。
“我……”孟秋摸了摸头，“能不能等我和老爹还有小枫好好告个别，救若磐我肯定是愿意的，毕竟我们本就是、是一个人。”
他着实有些想象不了，自己与陆黎慧灵那样性子的人物会是同一人的意识，这差别有太大了。
瞧见他们的模样，闻人雅嗤笑道，“莫把旁人想得太差，活了这些年本君已然满足，同意又何妨。”
且说当年天罚雷劫差点要了他命，最后是楚瓷不顾性命救他，如今换他，他亦何惧。只是想想可怜的曾孙子，不免有些担忧罢了。
“喂，可容本君书信一封予我那不孝曾孙再行合体一事？”闻人雅问道。
慧灵颔首道，“这是自然。”
“呵，你们一个个的倒是积极，本宗主可还没说同不同意呢。”阮清漪冷笑道。
众人未料到他这里出了差错，一个个皱起眉来，很是不满。
“阮宗主当真不愿？”陆黎道，眼神冰冷，“望你慎言。”
红绫缠上阮清漪的手腕，缓缓摩挲着腕上苍白皮肤。他笑得肆意，“合体救若磐，本宗主自然是乐意的，只是合体后的本体，会是谁的意识在主导？本尊辛苦一场可不想为旁人做嫁衣。”
他一贯不是无私的人，想要他付出，起码得让他能够得到一些。
慧灵摇了摇头，“贫僧不知。”
“呵，你不知？哈哈哈，你知道一切事情，此刻却说自己不知合体后的事，谁信啊？”阮清漪嘲讽道。
“贫僧所言非虚。”慧灵淡淡道。
“同意还是不同意，你给一句痛快话。”颜朔不耐烦道。
阮清漪冷着脸，硬是不开口应下。
一道白色身影掠过，朝思剑横在了阮清漪脖子上。
陆黎道，“还望阮宗主以大局为重。”
不止陆黎，其他人亦围住阮清漪，非要他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
“本宗主还是那句话，除非让本宗主成为合体后的主宰，否则别想我答应！”阮清漪笑道，“陆星阑，你当真甘愿消失，令旁人拥着你的小徒弟？”
陆黎抿了抿唇，认真回答道，“本尊不在乎什么红莲，也不在乎谁会是合体后的主导意识。本尊只想我的小徒弟好好活下去。谁也不能成为阻碍，我不能，你也不能。”
他没有本体的记忆，听慧灵说的故事未有丝毫触动，他只想能借此救下小徒弟便可。
“你倒是大方啊……”阮清漪不甘道，“本宗主想与心爱之人在一起，而不是看着他与旁人在一起！”
“姓阮的，你是想若磐死吗？”闻人雅怒道。
“他死了，我自会陪着。”阮清漪笑吟吟道。
“你活了大几百年，你想死就去死，可若磐才活了短短几十年，你真得忍心吗？”孟秋难以理解怎么会有阮清漪这样关键时刻还在纠结、争夺东西的人。
他们谁心中没有担忧，只是愿意为了救人让步而已。
“别跟他废话，直接打到他同意。”颜朔本就心烦，又被气到，索性没了耐心。
“那么，请赐教。”阮清漪周身红绫涌动。
眼见双方就要打起来，林霜白叹道，“忘忧谷里，你曾躲在他怀里寻求庇护，口口声声的哥哥。现在他需要你救命，你当真忍心为了一己之私不同意吗？”
阮清漪气势一顿，双颊生粉，不敢置信地抖着手指着林霜白，“你、你怎会知道？”
“我们当时离得并不远，我有何不知。”林霜白道。
只是身为医者，他隐约知晓阮清漪的心结，便一直未出现罢了。
“呵，你们赢了。”阮清漪抓着红绫，丧气道，“我同意。”
但他心中，仍想着只要有一丝可能，定要抢占了本体的控制权。
“不好了，林仙君，你快去看看我家小主人。”左护法白淼以原形奔来，带起的晚风惊起了阵阵落叶，纷纷扬扬地像下了场叶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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