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不安的雨_名侦探柯南 黑夜与骤雨的女儿(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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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不安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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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睡觉也未必是好事。

  尽管让身体保持健康总是好的。要是持续不眠症的病情,我想自己绝对活不过30岁。

  然而,能睡觉也就意味着安室没有必要担心我的安危了。一方面是因为角川既已主动送我回来,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眼睛,可见他已接受安室的条件——以封锁警方对角川杀害数人的线索作为交换,让我得以回到平静的生活里来。

  这是牺牲了让法律为土门玲、三海雅司他们无辜死亡讨回公正的机会换来的。我虽不愿如此,可那是他提出的条件,而且角川接受了。

  事实上这本就是不可能有的机会,安室既然也是与角川相同组织的成员,那么必然也不会轻易出卖自己的后台,搞不好他会连自己也搭进去。我甚至怀疑,即使角川没有答应他的交易,或是出尔反尔不放我回来,安室依然不会依照他当初的威胁行事。

  只能说他当时确实成功挑衅到了角川,而且还判断出角川之后的心理状态会使他继续一意孤行地盲信这场交易吧。

  另一方面,不再有不眠症就表示我的身体状况可以恢复到普通人的水平。离开之前顾及我的健康到过度保护的安室透,如今显然没有那样的担忧了。

  “差不多到时间了呢。”

  刚从浴室走出就听到这句话,让我被热水温暖的体温瞬间降了几度。还没来得及抱怨“现在不晚啦”,就见安室早已穿上了白色的外套,正向我投来一个微笑。真不明白这有什么可笑的。

  “……你又要走了吗?”我的语气自然非常不满,连我自己都听出了一股幽怨味。

  要说为什么我会这么不愉快,那当然是因为这个男人最近让我困惑的行为之一——在我的安全有所保障的如今,他认为已无需整日整夜地照顾我,便搬出了这里——更确切地说,是回到他“私人用”的公寓去了。

  之前他曾对榎本梓说过这里是“工作用”的租屋,这并非谎话。即使是现在并不在这里过夜,他也依然会在上班前到这里来准备店里当天用的甜点材料。咖啡店的兼职结束后,他还是会回到这里,就像是关怀空巢老人(我)那般聊天直到我上床睡觉。

  我想请教一下,两情相悦就差正式确认关系的男女,在同居一阵子后因为分开了一段时日(还是被迫),突然变得腼腆起来分居了……这算是正常的吗?

  另一个行为则是,即使明知我是安全的,他依然禁止我出行。

  我当然没有被他绑在家中,偷溜出去理论上也可以实现。之前曾在他工作的时候试图去咖啡店给他一个惊喜,然而就像是在我的手机里设置了gps亲子管理似的,我一出门,他就立刻一通电话过来问我在做什么。他甚至能从周边环境音里听出我走到了哪条街道!

  把手机留在家中也是个不错的方法。但我需要清理鞋底和衣物上的污迹,可即使清洁干净,玄关地面,门把内侧,鞋柜是否被动过——他总有方法推理出我出门的事实。更重要的是,我怕他直接向周围邻居打听,侦探的行为方式可说是跟狗仔队一样恐怖了。

  总之,在我全都尝试过一遍后清楚了一件事:我没有完美犯罪的才能!

  不管怎么说,这些事都叫我不安,我不禁怀疑:

  他在我离开的这些时间里另有新欢了吗?还是说,他又和之前同样在逃避与我的关系?

  可这些问题即使直接问出口,他若不想回答也无济于事吧。就连我自己都能想出一大堆理由狡辩,他一定能很快把我打发了。

  就这样在他暧昧保持距离的日子里,我变得越发不安起来,因此到现在才会连他温柔的笑容也开始厌烦。现在我的脸上肯定写满了这样的情绪,希望他别再视而不见。

  “最近……”

  安室沉默了一会儿总算开口了:“东京不太安全。”

  我最近没注意过社会新闻,一时听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如果只说是米花町的话,我倒确实觉得不安全,据说这里的犯罪率接近全日本最高。

  他收起了笑容,像是为了摆脱僵持氛围,把我领到沙发前,示意我坐下。他站在我身旁,随手拿起柜子上的书翻了翻,继续道:

  “雨天连续杀人事件,你听说过吗?”

  摇了摇头,我对这方面的事肯定没侦探知道的多。

  “那么我简单说明一下吧,那是七年前发生在鸟矢町的一起大案。犯人选择性地寻找目标搭讪下手,使用各种不同的工具熟练作案,一共杀害了包括儿童和老人在内多达六人,最后一次犯案未导致被害人死亡甚至留下了目击者,才中断了这场雨季的杀戮。”

  “老人和小孩……”

  “是的,事实上其中有3名死者都是未成年人,幸存者当时也是小学生。另三名则是成年女性,其中有一位是老人。当时根据其选择对象推测,凶手是一名矮小男性,年龄在14-20岁之间,可能有着浓重的自卑感,因此才会对弱势的小孩老人和女性下手。之所以认为是年轻人,因为他犯罪的时间是通常意义上的放学时间,而那些时候上班族还没有结束工作。当然,警方也考虑了是闲散人员的状况,但选择在放学时间袭击小学生,如果是通常的成年人容易被目击到,而且很难立刻得到儿童的信任,果然还是未成年人的可能性更大。其犯罪首发非常娴熟,推测家庭里有拥有丰富相关工具知识的亲属,当时一度怀疑是警方家属内部出现的问题。”

  “结果呢?”

  “根据唯一的幸存者和目击者的情报,凶手确实如侧写描述的那样,约14、15岁,身高160以下的未成年少年。对方出于自卑一直用雨衣包裹全身遮去大半张脸,又是在雨天行动,因此才很难留下与犯人相关的证据。很可惜,警方直到现在都没有抓住他。”

  最后一句话,使我脑中冒出了一个不怎么好的猜想:“难道现在……”

  他知道我想说什么,点了点头。

  “恰巧也是这样夏天之前的多雨季,谁也不会想到在七年后,他又再次出现了。上个月,米花町的某座通行桥下发现了一名成年女性的尸体。本月在某酒店顶楼又发现了一具。无论从时间还是手法来看,都与之前的案件非常相似。警方正在讨论是否把两案并做一案,但目前并没有决定性的证据指出关联性。”

  又是两人……那就是说,如果这是同一凶手所为,那么他一共杀了八个人,还有一个没杀死,那就是一共袭击了九个人。

  “为什么……凶手的杀人动机是什么呢?”

  他抿了抿嘴,给我一个安慰的微笑,试图把沉重的氛围驱散。

  “如果知道就好了。但是舆论也好,警方也好,普遍认为他是在报复社会吧。他有可能身处一个被歧视的环境,其中不仅有男也有女,但他的身体能力上还没有办法向成年男性下手,于是只能选择中小学生与成年女性。而如今……”

  他的话题非但没有把气氛带回去,反而让沉重变成了窒息。

  我猜到他想说什么了。如今他如果还是当年的那个人,就已经25岁了。身体能力应该早已不同以往,也就是说,他现在能选择的目标更为自由,也更为随机了。而我,很显然被完全覆盖在他的选择范围里。

  心头一窒,我冷不防抽了口气,这才缓下来,便问:“你是担心我被凶手盯上,所以才不让我出去的吗?”

  他只是一笑,没有明着回答。

  “那不是应该留在这里过夜,会更安全吗?”虽然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单纯认为他担心我的话,一直陪伴着我就行了。可说出口我就发现这其中的暧昧,这让我不好意思地别开了脸。“我没有别的意思。”我补充道。

  似乎没有想太多的安室略过了这句补充,而是直接解释了他的行为:“毛利老师收到警视厅的请求让他发动商店街的街坊去打探这一两个月以来外来者的消息,作为第一弟子的我当然不能天天回家睡觉了。事实上,最近我偶尔还会在波洛打盹儿呢。”

  也就是说,他夜里还在忙侦探的调查,甚至忙到了没时间睡觉吗?不管怎么说还是要睡觉——

  我刚想这么劝他,却听见他先我一步开了口:

  “而且,无论是作为一名侦探还是我本人,都不希望让那样危险的人物流窜于社会上。”

  他的目光坚决,语气有力。如果这时候劝他多睡觉的话,反而是对他意志的不尊重了。

  我心疼着他的身体,但我也很清楚,只要我退一步,说“那你暂时别来这里陪我了,好好休息”,万一他真的乖乖听话了要我怎么办?

  再说,我也没有办法判断他说的话是否是真的。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事吗?他真的在调查吗?还是说,这都是他不想来这里而制造的巨大谎言呢?

  是不安迫使我变得疑神疑鬼了吧!如果是过去,我会非常单纯地相信他的一切。

  可在知道他对我有许多隐瞒,至今也没打算解释的情况下,我对他的信任,也在一天天地损耗。

  眼前的安室透向我露出了他惯有的笑容。

  可是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连他的笑容也有所怀疑——他的内心是否真的在笑呢?

  …………不对。

  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回到这里来,不是为了质疑他,与他产生隔阂的啊!我是——

  “对了。”

  他的声音打乱了我心里的想法,不知何时,他的笑容消失了。

  “角川——不,还是叫他‘甲州’吧。他有没有联络过你?”

  “没有!”我赶忙摇了摇头。

  怎么回事,刚才一瞬间,我竟然背脊发凉了……

  “你、你刚才说的事和他有关吗?”

  他很快又换上了招牌笑容:“没有,我只是想问一下而已。他不再找你真是太好了!那么我先走了,晚安。”

  “……晚安。”

  直到他锁上大门一分钟后,我僵直的背脊才疲软地倒在了沙发靠背上。

  就像是我在怀疑他一样,他……也在怀疑我?

  是因为那天两个人都在多巴胺分泌的巅峰状态,所以才会产生情爱的错觉?如今冷静下来,彼此之间还保有各自的秘密也就意味着,对彼此的怀疑会越来越深……

  结果,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回来的?那股支撑着面对黑暗,让我勇敢面对过去的意志,对那些死亡真相的追逐,对活着的友人们的思念,那些东西在哪里?

  低下头,我看向自己如今已有隆起的胸膛,一时不明白。

  我的心好像少了点什么,我只感觉到那里有个空洞。

  如果我回忆起过去的一切,能找回那些失去的吗?

  窗外似乎又淅沥起来,雨声就像是人的脚步声,我甚至有一丝期盼,希望那是忘了带伞的安室奔跑着回来躲雨。

  对了,他没有给我准备夜宵,也忘了替我吹干头发,他好像还带走了几本书。这种放置play是什么?是所谓的倦怠期?

  我念着他的名字,心里似乎有股隐隐的怒火。

  当晚,我又做梦了,这一回又是和自己十分相像的人的梦。

  首先可以肯定,这不是上次那个捉迷藏的女孩了。尽管似乎和之前的时间相隔多年,我的身高明显增高,但对方脸上神情的变化之大,绝对不像是那个女孩。

  “你是谁?”

  我听到自己在说话。

  躲在黑暗里,只露出一张和我相似的脸的人,被乱糟糟的黑发盖住了上半张脸。

  我就这样盯着对方,可却怎么也得不到回答,这让我非常不高兴。

  “我问你你是谁,你怎么不回答我?”

  我不满地放大了声音,对方像是兔子那般,被我吓得一怔,后退着,躲入了更深的黑暗里。

  怎么跟个动物似的……我正要再问一遍时,才有别的声音出现了。

  “啊……是谁?”

  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敢反问我是谁!

  “我先问的话,当然是你回答了,等你回答完,我再考虑要不要回答你。”我的话怎么听都十分恶劣。

  可还是没有得到回答!非但没有回答,还重复了我的话:“你……回答,再考虑……回答你。”

  ——你是复读机吗?!

  “rin——你不是rin吧?”

  “rin……?”

  “怎么可能是,我真是傻了。那你是1号?”

  “1……号?”

  “或者,小羽?”

  “……羽?”

  ——这果然是个复读机!

  我在梦里忍着翻白眼的动作,将脾气好好地平复下来,我知道,和面前这个人无话可讲了。

  既然不是我的rin,也不是rin的朋友,那么是谁都无关紧要了——至少,与我无关。

  我转头打算离开,这黑乎乎的空间本来就是我讨厌的地方,当我走到大门前,看到门外亮堂的光芒时,忍不住回头想看清那个人的模样。

  我以为对方和我长得像,仅仅只是一种直觉而已。然而对方的声音却比我和rin的要更低一些,有点像男孩子,未变声前的男孩子那样略带沙哑的低沉。

  所以现在,我想看清那人——可我发现,那人依然蜷缩在黑暗里,像是恶梦似的瑟瑟发抖着。

  这一瞬间我产生了一种奇妙的优越感,那人离不开这片黑暗,永远待在黑暗里无法离开,而我,可以走到这扇门之外,走去光明的地方。

  我得意地笑了,对着门内的又喊道:“你不说你叫什么名字的话,我可就真的走了哦!”

  好半天,当我以为又要被复读了的时候,不一样的话语终于出现了。

  ——“名字……没有……”

  真是个骗子!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没有名字呢?rin叫凛生,2号叫二若,小雪叫雪。我们大家都有名字,没有名字,要如何分辨呢?没有人叫的话,不就等于不存在了吗?

  “你骗人!你肯定有名字!”

  “骗人……没有……”

  对方靠近过来,我不知道这是不怕我了,还是渴望向我解释的意思。

  我冷静下来,很快猜到了一种可能:“我知道了,你一直被关在这里,因为没有人叫你的名字,你才不记得了。”

  “没有人……不记得了……”

  这声音听上去仿佛在哭,我心中原本的优越感,顿时化成了一种怜悯,我没有想到这世上会有因为没人叫名字就不记得自己名字的人。看上去也和我差不多十来岁,难道这人至今过的都是这样的生活吗?

  听到脚步缓慢地向我挪动过来,对方的身形也在门外的灯光下逐渐现出真身。

  她没有穿衣服。

  消瘦的身体看上去就像小孩涂鸦出来的那般纤细。

  黑发有些长有些短,十分凌乱地包裹着脸和身体。

  而后,我看到了那张没有生气的脸。

  她有一双美丽的眼睛。

  一只是蓝色,一只是金色。

  我下意识地惊叹一声,又把她吓得愣在了原地。

  “我……是谁……?”

  她迷茫地,艰难地发出低哑的声音。我是第一次看到年纪相当的人是这幅凄惨的模样。

  我想说些什么,可是喉咙里的气息一阵翻滚,我感到难受。

  我想吐。

  当然,她身上不洁净的气味也是原因之一。

  可不单是这样,让我难受的原因还有很多。有太多无法名状的情感涌入我的脑中,我承受不了那些,几乎要痛哭失声。

  真奇怪——明明该哭泣的人,该感到悲惨的人应该是她——!可是她却只是面无表情地,和破旧玩偶那样低垂双眼。

  ——好难受,这份感情——好难受——好痛苦——她是谁——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从梦中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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